五年前,因为想做一个能解决自己问题的分布式弹性数据库,顺便帮助有类似痛点的程序员,刘奇和豌豆荚的同事黄东旭、崔秋决定出来创业。从创业初期就开始布局国际化;坚持“小就是大”,五年来只有一款产品;作为一个to B 企业,直到B轮都还是零营收…… PingCAP 从诞生第一天就选择了一条不同寻常的路,坚守长期价值,所以这一路走来也会更加艰难,和为人所不解。
但是,从一开始大家都不信,到一部分人相信,到今天被近千家不同行业的领先企业应用在实际生产环境中,并成功抢占美国、欧洲、日本、东南亚等国家和地区的头部客户,PingCAP 已经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近期,在PingCAP成立五周年之际,晨兴资本董事总经理和PingCAP 联合创始人&CEO 刘奇进行了一场线上对话,以下,希望对你有所启发。

如果做成了,我们就是先驱,如果做不成我们就是“先烈”,但不管是先驱还是“先烈”我都想试试。走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看那些没有人看见过的风景。
—— 刘奇PingCAP联合创始人&CEO
刘凯: 创业的初心来自哪里?
刘奇: 最早是想做一个能解决自己问题的分布式弹性数据库,顺便也能帮助到有类似痛点的程序员,记得当初还没有成熟好用的分布式数据库,其实这就是程序员的执念,我也不例外,每个程序员都想通过代码改变世界,解决问题,更高效,自动化,更智能,去发掘,去创造,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更懒一些,有时间去解决其它有趣的问题,毕竟有趣的问题那么多,这辈子太短,能解决一些已经是幸福满满。
刘凯: 作为一个CEO,你通过什么方式获得输入,让自己持续成长?
刘奇: 出差是我获得输入比较安心的一种方式,上火车之前拿一本书,到站了,就把书留在座位上,后面上车的人如果觉得这本书不错,他就可以看看。
一般我会在途中把这本书翻完,不一定翻得很细,但翻完我会问自己一个问题,“这本书里,作者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这本书是一个什么样的架构?重点是什么?如果有太多重点,我记不住的话,最需要记住的一个重点是什么?经过这样一个过程之后,我可以心态很好地在下火车或者下飞机时把那本书放下。
大部分书都是这样的,只有极少数我觉得看完还不过瘾,思考完还有点依依不舍,那我会把这本书带走,回头再看。这是一种比较节省时间的高效的获得输入的一种方式。
刘凯: 你看过的书里,对你的创业影响比较大的是什么?
刘奇:我之前推荐过一本书,叫《小就是大》,收获最大的是“专注的重要性”,每一个小点你把它好之后,最后能产生很好的规模效应。
我们创业这五年,PingCAP 只有一个产品,就是TiDB,这在国内的创业公司来说是极其少见的,以至于我创业第二年时,有朋友开玩笑说,你们还没换方向呢?到了第三年,他们问我,你们怎么还只有一个产品?你的产品矩阵呢?
今年是PingCAP第五年,我们现在还是只有一个产品。那本书,“小就是大”这四个字一直在提醒我,实践了5年,我觉得这句话挺对的,我还想继续实践下去。
刘凯: 某种程度上,这跟现在的创业哲学是反的,现在的创业哲学都是有限与无限的游戏,“关注增长不关注边界”。
刘奇:这其实要看阶段,如果这个市场空间本身够大,但我还没有做到妥妥的第一名,抓住大部分的市场份额,这个时候急于去扩张,我觉得不一定值得。
对于创业公司来说,要做好一个产品,我都觉得好难。我们做了5年,TiDB还没有成为一个全世界的事实标准,我们还有巨大的改进空间,所以我并不着急去扩不同的品类,做新的产品矩阵。
现在国内很多软件创业公司的现状是,一个产品没做多久就开新产品线,然后变成一产品矩阵,但每一个产品上的投入都很小,最后可能每一个产品都没有竞争力。
我们走了另外一条路。我们现在单点的研发已经接近200人,从全球来看在这个领域都属于非常大量级的研发投入,再加上 TiDB是一个开源的产品,整个社区的投入加起来可能跟我们是等价甚至更高的,所以TiDB 这一条线,最后实际的人员研发投入可能大于500人,这么多人集中力量去把一个产品做好,其实是非常厉害。但就算这样,我觉得还不够,我们预计今年的社会力量加起来能够到2000人。
可能是因为这样的专注才产生了突破,所以目前我们的国际化进展非常好。在不同的国家都有头部的客户,比如日本最大的支付公司 paypay,视频公司 U-Next, 越南的独角兽 VNG,以及支付公司 Zalo pay, 印度的 zomato,BookMyShow,东南亚最大的电商 Shopee,法国最大的视频互联网公司Dailymotion,还有美国和德国的用户,也特别感谢他们选择我们,信任我们。
刘凯: PingCAP 创业初期就选择了国际化的道路,对于一个纯本土的公司,这不是一条容易的路,为什么一上来就做国际化?
刘奇: 一个看上去合理的解释是我们创业的时候(2015 年)了解了一下数据库市场的分布,中国当时的数据库市场整个营收在全球大概只占了3%,全球的市场大概五六百亿美金。如果我们只做这么小的一个市场,根本就满足不了我们对于未来的期待。
另外一个更合理的解释是我们就是想做国际化,好的产品应该通行全世界,所以我们一开始就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
刘凯: 你的创业偶像是谁?
刘奇: 科幻钢铁侠和硅谷钢铁侠(Elon Musk)。做技术的同学一般都是科技迷,都觉得科技可以创造更好的未来,所以都会拼命去推动科技的发展,不管是科幻钢铁侠,还是Elon Musk 都有这种特质。
我一直觉得想象力是无比重要的,如果思想没有突破,很难想象现实有多么无聊。早期的时候,很多人觉得我们一上来就要做国际化的想法过于大胆,但后来慢慢地,我们在全球积累了1000多家用户,大家才开始觉得好像这么大胆也是可以的。
我觉得很多时候是我们不敢想,Elon Musk他敢想,为什么我们不能想?他敢干,为什么我们不能干呢?
刘凯: Elon Musk 有一种传教士的特质,别人看不到或者不相信的事情,他看到了,相信了,还把这个事情做起来了。你一开始做数据库的时候,大家也都不信,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刘奇: 刚开始相信的人确实比较少,我记得我们发的第一个招聘,微博上几十万的阅读,但是一个简历都没有收到。当然其实也能预见,因为当时选的这件事太难了,直到今天,我们仍然会觉得这件事挺难的。当然,坚持到今天,我们也看到这件事情至少具有做成的潜力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因为看见才会相信,马云还说过,“因为相信所以看见。”其实我觉得这两个不矛盾,可以结合一下,我可以先看见一点,相信得远一点,再看见更多,相信得更远。去实现一些“看见”和“相信”中间的milestone,不断地小步快跑,不断去建立“看见”和“相信”之间的关系,这样步子就可以迈得越来越大。
有时候,大家不信,不是大家的问题,是因为我们做得还不够好,或者表达得不清楚,我们如果能做得更好一点,就会有更多的人相信我们。
我今天讲中国的软件企业做国际化,熟悉我们的已经没有一个人怀疑了,因为大家都看见了,所以都开始相信了。但如果在一开始创业那两年,要让大家相信是非常难的,基本没什么人相信,大家都觉得PingCAP讲的东西太遥远了。
我记得最早的一批 committer 里面就有一个来自韩国三星的高手,叫Jun-Seok Heo,实现了一个重要的功能,也大幅提升了某些场景下的性能。这让我们更加坚信国际化的人才是开源项目成功的前提。
刘凯: 把一个产品从无到有做出来,从本土做到全球,这是个突破你自己和团队能力边界的过程,这中间有什么特别痛苦的经历吗?
刘奇: 比较痛苦是觉得自己永远都不够qualify,永远都觉得我们需要更优秀的人才加入进来。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让这些优秀的人才有更多的权利,让他们有更大的自由去做我们以前认知边界以外的事情。
CEO的成长速度是不太可能跟着业务去走的。我挺认同张一鸣那句话的,Develop a company as a product. 如果你把公司当成一个产品去看,优秀的人才就像产品的一个模块,这些模块后面能有更高效的算法,然后去迭代,以更高效的方式去运转。所以我现在主要的关注点其实都在人才上面,怎么去找到更加优秀的人才。
CEO最重要的三件事,找人、找钱、找方向,我们方向5年没变过,所以我就少了一个事,剩下就是专注做好找人和找钱。具体的业务基本都放权给其他优秀的同事去做。
刘凯: 放权下去你会有不安全感吗?
刘奇: 我觉得放权越多,自己越轻松。有句话叫,老板一抓就死,一放就乱。优秀的团队一放不一定乱,但一抓大概率会死。
刘凯: 你不是强管控型的老板。
刘奇: 对,我不喜欢管控。
刘凯: 那怎么衡量结果呢?
刘奇: OKR。我们OKR迭代速度很快,我们大概每两周会做一次review,如果有需要就及时调整。
当然大的目标一直没变,我们每年会花不少时间去跟大家对齐那个O( Objectives),相当于让大家都能掌握做决定的原则和方法论,当大家都掌握这些之后,他们离一线近,掌握的信息比我多,那其实很多事情就没必要都向我汇报。我就可以从项目的产品经理岗位跳脱出来,以更高维度的视角去成为公司的产品经理,做好PingCAP 公司这个产品。
刘凯: 所以这也是你们推崇和能把分布式远程办公实践得那么好的原因?
刘奇: 对,我已经半年没有回总部了。
刘凯: 老板跑路了,笑。
刘奇: 哈哈是的,以前有个同学去我们公司面试,去了两次都发现老板不在公司,然后在一个论坛上开玩笑说PingCAP 是一个老板不在公司的公司,现在发现这个玩笑成真了。
刘凯: 这是你理想的状态吗?
刘奇: 永远都到不了理想的状态,就像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永远都匹配不了,永远都可以继续迭代。更理想的情况是能放权越来越多,大家做得越来越好,哪天我都不用呆在国内,那就更好了,我就能更专注地去做国际化。国际化,挑战很大,也很多,我也很期待,你不知道的挑战,永远是最刺激的。
刘凯: 你的国际化,有什么考核或者时间表?
刘奇: 大概分这么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覆盖率,云上的用户是否能覆盖到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第二个就是营收,覆盖率达到之后,大家会用更加严格的传统的商业眼光来看待我们,这个时候我们还是需要给自己比较严格的要求,该交答卷的时候还是得交。另外,更重要的当然是要横扫我们的竞争对手。
刘凯: 创业这些年,有哪些条条框框是别人给你的,你自己最想打破的?
刘奇: 比如说营收。很多投资人在投to B企业的时候,会希望在早期看到收入。但是,数据库的开发周期特别长,没个两三年时间,把它写到能用的程度,是没办法做收入的。所以我们一直到B轮的时候,到账收入还是0。
长远的价值和短期的价值很多时候都是冲突的。如果我们选择了一个高增长快速扩张的长远价值,有一些短期的价值是要放弃的。早期的营收其实是我想打破的一个条条框框,所以我们的融资一直不是按多少倍去估值的。
我也希望能够创造这样一个例子,让更多的人能够更关注长远的价值。当然如果做成了我们就是先驱,如果做不成我们就是“先烈”,但不管是先驱还是“先烈”我都想试试。
刘凯: 长期来看,你的价值不是通过短期的收入来展现的。
刘奇: 对,就像你不能要求Elon Musk 第一年上来就发一个火箭。如果看中长期的价值,短期的投入和牺牲是必不可少的。
刘凯: 你的个人特质有反应在公司上嘛?
刘奇: 有一部分我的性格缺陷。我不太擅长social,因为工程师出身,一直跟机器打交道,所以整个公司的风格,说好听点是高冷,说不好听点是不接地气,喜欢我们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我们的也会很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取悦自己不想取悦的人。
好在有越来越多优秀的同事加入,逐渐也在开始接地气,也有越来越多接地气的事情正在发生,开始做很多直播,好看的周边等等,也拉近了跟大家的距离。比如每周都会举办的Infre Meetup、本周末要举办的每年一度最高规格技术会议DevCon等等,还有在不久前我们联合TiDB社区的100多位伙伴进行了一场TiDB Book Rush的活动,在48小时内一起写了一本开源电子书《TiDB in Action》 。
刘凯: 五年创业,有没有什么经验或者建议分享给其他技术创业者?
刘奇: 我觉得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一般给了建议,大家也不会听,笑。不同的行业,不同的创始人区别还是很大的,这是我们非常希望看到也非常欣慰的,如果大家都一样,这世界多没劲啊。
刘凯: 下一个五年,你希望因为PingCAP 的存在和努力,为行业和社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刘奇: 希望PingCAP以后能成为这样一个案例,让越来越多的创业公司看到和相信,世界是属于我们的,从第一天开始就把国际化当作一个标配,一上来不要把自己只是定位成一个中国的企业,只做中国的某一个细分市场,要敢想敢干,做全球的市场,万一做成了呢,笑。
另外,也希望未来,我们的用户不用再为管理数据发愁了,未来数据的形状和流动都应该像水一样,用户需要什么样的数据,它就能跟着用户的需要去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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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神策接触,是在4年前,那时神策还只是一个十几人的小团队,但当时文锋和耀洲已经对公司的使命和愿景非常清晰,”晨兴资本董事总经理刘凯回忆说,“文锋当时就跟我说,要通过数据去改变和赋能公司的运营和发展,这是他创业最想做的事儿。那时,作为一个初创团队来说,听上去很虚幻飘渺,也很遥远,但经过几年的努力,神策已经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公司,成长为了今天国内在线用户行为分析行业的标杆性公司。“
近期,晨兴资本董事总经理刘凯和神策数据创始人&CEO桑文锋进行了一次线上对话,聊了聊他创业这五年来,个人的成长、公司企业文化和管理等话题,以下,希望让你有所启发:)

“神策的愿景是重构中国互联网数据根基。我一直说我们是一个志存高远的公司,虽然今天还是一个小不点,但希望未来神策能够有机会在中国互联网史上留下一笔。”
—— 神策数据创始人&CEO 桑文锋
刘凯: 我其实一直都对你挺好奇的,作为一个技术创业者,这么热爱读书、思考,还愿意把所思所想分享出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桑文锋: 读书、思考、分享是我学习的三个环节,读书是信息获取,思考是信息加工,分享是验证你加工得是否正确。我把自己看成一个开放系统,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层面,一是东西能进来,二是东西能出去。
刘凯: 创业者可以分为这么几类,没输入没输出;少输入多输出;多输入少输出。你是怎么平衡你的输入和输出的?尤其创业到一定阶段,你会有非常多的输入来源,来自团队的、行业的、投资人的,你怎么高效地获取有用信息?
桑文锋: 我觉得书籍是一个不错的输入渠道,每本书都包含了作者对于一个问题的系统性思考。我也很喜欢读书,去年我差不多读了三十本书,尤其过去这段时间我会用微信读书APP来听书,比读书的速度快,上下班的路上、周末、工作闲暇的时候都可以听。我还很喜欢探究源头,比如我最近想了解西方政体、市场经济体系,我就把《国富论》也听了一遍,还有早期的《联邦论》、《富兰克林自传》这些,也都看了一下,从源头去收集信息,少去看三、四、五手的信息。
另外就是阅人,我的微信三年前就满5000人了,当然也不是说认识的人越多越好,但你要能够有意识地构建多元化的朋友圈。虽然我是个码农,但我并不觉得跟人打交道是件痛苦的事情,我也经常劝我身边的技术男,要敢于接触各种各样的人,虽然你可能一开口人家就知道你是个码农,但越是有这种背景的差异化,交流和碰撞的价值才更高。
再说输出,其实我以前也是不太愿意多分享的,觉得有些东西不是我原创的,我就不愿意说出来。但是我后来看了一本杂志,《商业周刊中文版》上的一篇文章,是采访IT图书出版商Oreilly公司的创始人的,记者问他出书、卖书的价值是什么?他纠正记者,我们不是在卖书,我们是在传播创新者的思想。这句话一下子就打动了我,只要把创新者的思想传播出去,我作为一个媒介也在发挥价值,从那以后我就放开了,看到好的东西,就会把它分享出去,影响更多人。
很多人不愿意去影响别人,但我有影响别人的意愿,不过我不强求影响的结果,我自己的人生使命里就有一点,要用积极和乐观感染周围的人。我希望对周围的人产生正向的影响,可能很多年后,大家想到我的时候,觉得文锋其实就像旁边的一个小灯一样,像油灯一样,他是发出正向能量的,我就觉得有价值。
所以输出这块,一方面我觉得分享和传递一些正向的东西就是有价值的,另一方面,你分享的过程也是一种学习,可以验证和优化你的思考和认知。
刘凯: 我看你朋友圈还是挺享受的,有很多有意思的观点和解读,你觉得这些对你做公司有帮助吗?
桑文锋: 有帮助,我研究这些东西都还是学以致用的。比如我研究中共党史,就是研究中共为什么有那么强的组织性,他们的共同信仰、反省机制、锤炼、组织机制,这些我都会吸收之后在公司里演练。
最近我还在研究三权分立,我觉得美国议会这种运作方式很不错,我就把它用到我们内部的产品委员会里,委员之间的关系和议事的流程等等,都借鉴它的模式。
另一方面,我微信里有1700多个创始人,400多个投资人,700多个百度的前同事,这其中有不少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我在朋友圈里做输出,分享我的价值观、我的思考,也会让他们对我和我的公司有更多的认识,我作为一个创始人,和我的公司是绑定的,大家看到我的输出时肯定也会联想,神策这个公司在我的带领下,会坚持什么样的价值观,什么样的做事逻辑。
另外,从做朋友的角度来说,大家也都喜欢跟有思考力的人交往,我希望我的输出对我的朋友来说是有价值的:)
刘凯: 你是希望通过个人的行为去引导公司的行为,包括大家对你的公司的认知,有意识地在树立个人的品牌。
桑文锋: 是的。
刘凯: 我觉得你还有一个特点叫“重管理,轻经营”,经常看到你关于团队和管理的思考分享。你也是第一次创业,对管理的手感是怎么来的?
桑文锋: 我其实从小就崇尚团队的力量,对于一帮人一起完成一件事的过程很感兴趣。我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班长,研究生的时候组织学校社团,我其实最早想做我们县的县长,把我们村西头的路给修一下,后来发现入党都很困难,从政的路离我太遥远了,就想去做技术:)
我是2007年毕业加入百度的,百度每个季度发完财报之后,当天下午都会在公司召开核心管理层的战略沟通会,那时候我级别不高,但除了前两次的战略沟通会我没有机会去参加,后面我几乎都是一次不落去参加,并且在会上提问、提建议,虽然是个一线的工程师,但也操着CEO的心哈哈。
我当时给自己的规划就是三年做技术,然后转管理,我一直是奔着成为一个优秀管理者的目标去努力的,刚工作那两年我把德鲁克系列都看了,当然事后来看其实很多东西也没看懂,因为没有管理经验,没有体感,但一直有在思考和琢磨怎么样能打造一个优秀的团队。
其实创业的初心也是因为虽然达到了自己三年转管理的目标,可是离高管的目标还有十万八千里,所以就跟一帮兄弟们出来创业了。
刘凯: 你的管理风格是什么样的?
桑文锋: 我会把权力下放下去,很多事情我会交给我的合伙人和其他高管。我会参与一些重要项目的细节,比如在我们产品迭代的时候,研发新产品的时候,我都会去体验、提建议,但我只是参与,最终还是由这些项目的负责人来负责。
对我来说,每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周二上午我们的管理层会议,过进度、过关键问题,剩下的时间我都是相对自由的,可以留一些时间来读书和学习。
刘凯: 听起来你不是个人英雄主义型的创始人。
桑文锋: 对,我对权力本身没有那么强的欲望,我会在可掌控的范围内,把权力下放出去。这是我的管理风格。
刘凯: 把权力都下放出去,你会有不安全感吗?
桑文锋: 这个问题我中午还在跟我们一个高管聊,我其实没有不安全感。你之所以会有不安全感,是因为觉得有人胜过了你。但如果你保持不断的自我提升,不断地开拓,再加上你确实能证明你可以把一些事情做好,你的威望其实就在那里,你会对自己有信心。但如果你本身自己做得不好,掌握的权力又很大,那确实会产生不安全感。
而且我们神策强调的一个文化是“就事论事”,如果这件事情做错了,那也只能说明我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做好,但并不能说明我这个人不行。像我在2017年的时候,对我们一款新产品的市场判断出现了一次严重的失误,后来我就在公司的战略沟通会上,跟全体员工承认了我的判断失误,主要责任在我。
我们应该客观地去看待这些问题,把责任和权力分散开,这样公司的运转会更加良性。
刘凯: 神策今年也是五周年了,这一路走来你一定也经历了很多的坎儿,最痛苦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桑文锋: 最痛苦的应该是我们刚成立半年左右的时候,我们的竞争对手有从硅谷回来的,有硅谷光环,市场PR也很强,而我们那时候对市场、PR、BD什么都不懂,那段时间我们公司就十几个人,每天早上开早会我都很容易发火,觉得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
大概过了两三个月,我才从那个状态里走出来。主要是想通了这几点:
想清楚这些点之后,我很快就从那种非常焦虑的状态里走出来了。
刘凯: 你前面讲到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其实很多东西像市场、PR、BD、销售这些都是没接触过的,现在神策已经有五百多人的规模了,你在管理上有什么独特的方法论可以让你管理好这些不同的团队?
桑文锋: 我有一套自己的管理方法,大家现在都用KPI、OKR,我自己总结了一套叫KPAR,是我从百度文化中吸收然后迭代的,百度的文化有一条叫问题驱动,就是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不要惧怕问题,问题就是动力。
我把它改成了关键问题驱动,分成3步:
第1步是定义关键问题(Key Problem),我在内部不断问的一个问题就是:关键问题是什么?
第2步就是采取关键动作(Key Action);
第3步就是结果(Result);
所以叫KPAR。
定义问题,解决问题,然后复盘结果。
我的一个信条就是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翻不过去的火焰山。
不管是我们的服务也好、销售也好、市场也好,我都是在问大家一个问题——关键问题是什么?你打算采取什么关键动作?如果没有对应的关键动作,其他事情放一放,我们一起想办法。
刘凯: 对于to B 企业来说,销售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你之前做过一次叫《让销售回归科学》的分享,有一套非常系统的方法论,跟我们分享一些你从0到1把销售做起来的心得体会?
桑文锋: 我觉得首先是创始人自己,要有开放的心态,敢于走出去。很多人总是寄希望于招一个销售VP,把这个重要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干,最开始我们也想招IBM、Oracle这些有技术背景的销售进来,结果发现一个都招不到。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必须自己干,自己作为销售去见客户,自己去做市场宣讲。
许多技术创业者不愿意走出去,不愿意去拜访客户,怕被客户当孙子看,被挑战。我曾经跟着一个销售去见客户也是,客户见我们的第一句话是“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果你的产品对客户真的有价值,不妨不卑不亢、真诚地去交流,他遇到问题,你帮他解决问题,这是一个平等的交易。
另外,不要抱着一锤定音,见一次客户就能拿下的想法,要有长期的心态,很多人见10个客户,被8个客户拒绝,心态就崩了。但其实很多客户,哪怕你现在合作不了,过两年也许能合作。我们早期通过朋友介绍,申请试用等整理了差不多40个潜在客户名单,一直维护着,后来我发现其中有一半先后变成了我们的客户。
后来我们加入了一位销售总监,他来的时候我跟他说,后面销售就靠你了,他说,你不能这样想,我们销售是摘果子的,前面还需要有人种果子。谁来负责种果子?就是市场。我们才知道还要有市场部,我们当时也没有市场人员,我又开始摸索怎么做市场。我第一次做宣讲的时候也是非常紧张,声音发颤。但后来随着宣讲次数的增多,慢慢积累经验,也就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我前面三年差不多做了100次演讲。
总体来说,创始人要敢于走出去。
再说销售团队的管理,传统销售搞关系那一套我们不懂,那我们就用科学的方法,做流程分解,围绕流程、组织、工具等每一个组件优化。我们非常早就引入了CRM系统,用销售易、纷享销客等去做销售管理。我们也很重视整个体系,2017年的时候我们就引入了“销售运营”这样的角色。我比较推崇泰勒的科学管理原理,底层的原理都是相通的,都是流程拆解、环节优化,所以一方面,我们是吸收别人科学的方法不断总结和优化。
另一方面,我们不断地设置高目标,让团队去锻炼、成长。我们2016年初就组建了销售团队,第一批销售有卖鞋的、修下水管道的、有在国企的,我们第一次做完培训听他们串讲,讲得乱七八糟,就是把数据分析的一些专业词汇随机组合一下就说出来了。但就是这样一批人,过了两个半月居然开始开单了。五六月份的时候,我们合伙人说到8月份销售目标要破百万,我理都没理他,因为那时候销售额才二三十万,要突破百万哪有那么容易,但结果在7月份的时候,真的突破百万了,大家的士气一下子就被激发起来了。
2017年我们把销售团队扩大了50%,引进了惠普和IBM的Pipeline 管理模式,那年6月份,我们单月销售额能做到600万了,然后我给团队定了小目标,6月份600万,7月份700万,8月份800万,9月份900万。团队士气一下子被调动起来了,都想着怎么完成700万、800万。大家压力很大,但是6789完成得很顺利,4个月完成了3000万的销售额,剩下一个季度就很轻松了,那一年我们超额完成了全年业绩目标。
刘凯: 创业五年,今天回看最初的梦想,你认为处在起点与终点之间的什么位置?
桑文锋: 其实回头看这五年,我们发展到今天还是挺不容易的。最早我们说要做PayPal黑帮,永远不要超过300人,集结一群精英做一个好产品去卖就好了,但后来发现这个模式不行,还是应该产品+服务,所以今天神策已经有500人的规模了。
这几年,我觉得我们是打了一个很好的基础,中国整个to B 市场刚起来,巨头们也开始切入to B,我们相对来说还有点先发优势,最幸运的就是,你努力的方向正是其他人后知后觉发现是正确的方向,而且这个方向可能我们努力个十年也不一定能看到天花板。
今天我们积累了一些好的做事方法和公司文化,有了这样一个好的底子,我们可以在这个方向上很坚定地走下去,神策的愿景是重构中国互联网数据根基。我一直说我们是一个志存高远的公司,虽然今天还是一个小不点,但希望未来神策能够有机会在中国互联网史上留下一笔,也许未来有人写中国to B 公司史的时候,能把神策写上,我觉得就是完成阶段性的小目标了:)
刘凯: 给其他to B 创始人的几条你觉得重要的建议?
桑文锋: 我觉得主要还是这三点吧:
一.还是要有开放的心态,敢于走出去。
二.重视组织建设,这点神策是非常重视的,我要求我的团队要么都在坑里面,一起爬出来,要么都在坑外面,但我不允许有人在坑里有人在坑外。我强调你在公司就必须接受公司的管理,接受公司的文化。to B 都是人相关的生意,所以组织建设非常重要。
三.总结方法,最早对我启发最大的一本书是《跨越鸿沟》,讲的是一家高科技公司的新产品如何推向市场的过程,收获非常大。
关于晨兴资本:
晨兴资本是中国最早从事早期风险投资的机构之一,目前管理美元和人民币双币基金,所管理资金规模约数十亿美元,出资人来自国际知名主权基金、家族基金、母基金及大学基金会等。
团队共事近二十年以来,晨兴资本寻找、支持、激励孤独的创业者,且共享他们卓越的远见,为其提供我们的洞察力、行业经验,以及在创业中从精神到所有经营运作的支持。
晨兴资本成功投资了搜狐(NASDAQ:SOHU)、携程(NASDAQ:CTRP)、第九城市(NASDAQ:NCTY)、正保远程教育(NYSE:DL)、聚众传媒(分众传媒(SZ002027))、迅雷(NASDAQ:XNET)、凤凰新媒体(NYSE:FENG)、UCWeb(阿里巴巴(NYSE:BABA))、欢聚时代(NASDAQ:YY)、大黄蜂打车(滴滴出行)、Musical.ly(字节跳动)、华米科技(NYSE:HMI)、精锐教育(NYSE:ONE)、虎牙(NYSE:HUYA)、小米集团(HK:01810)、云米(NASDAQ:VIOT)、金山办公(科创板:688111)、荔枝(NASDAQ:LIZI)等企业。投资组合还包括快手、微医集团、商汤科技、小鹏汽车、大搜车、地平线机器人、Bigo、爱回收、小猪短租、脉脉、智米、Pony.AI、Keep、Agora等高速成长的优秀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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