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兹海默症无药可治?协和张振馨:我不能放弃我的病人-蜗牛派

阿尔兹海默症无药可治?协和张振馨:我不能放弃我的病人

4万余户、六年光阴、5000位老人。

这是与77岁张振馨密切相关的一组数据。

她的身份,是北京协和医院神经内科学教授。五十余年的从医生涯中,她带领她的团队累计做了4万余户入户调查,近六年,给5000位老人做了免费的整套阿尔茨海默病早期诊断。

现在,在她的门徒都已到了退休的年纪,她还在与1000多万老年痴呆患者一起,与抗阿尔茨海默病做着斗争。

8月16日,在张振馨要做一个手术的前一天下午,她出现在病房里,一头浓密的乌黑齐耳短发,说话中气十足,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优雅的气质。这距离她上一次接受媒体专访已过去了一年多,相比于此前的四十多年,近五年,一年平均两次的采访已算是频繁。

选在这天采访,她的助手表示实属无奈之举。一方面是因为手术后张振馨短期内将无法说话,意味着采访可能需要无限推迟;另一方面,这是她近期最“悠闲”的一天——此前一直忙着做阿尔茨海默病社区流调的数据分析,而手术前一天的检查使她不得不停下来,中午办理入住,下午接受采访,接着做检查。

在与阿尔茨海默病抗争的六年时间里,张振馨认为:“现在谈医药方面的研发与进展还为时过早,许多研究到目前还未能实现突破。但加大早期诊断的宣传力度,让更多患者能早发现早干预是能够实现,也有价值的。”近几年,张振馨一直在为阿尔茨海默病的流调(针对流行性的传染疾病,为有效预防、控制所作的调查和记录)奔走忙碌,她希望能借助媒体的力量把正确护理阿尔茨海默病的注意事项以及早期筛查的重要意义传递出去。

张振馨曾获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2006年度中华医学科技一等奖,现任国际阿尔茨海默病协会(ADI)中国分会副主席,中华医学会临床流行病学会副主任委员,参与了国家“九·五”、“十·五”攻关项目、“863”重大研究项目、“CMB”项目以及中国原创抗阿尔茨海默症新药GV-971的三期临床研究。现在,她依旧还在为了有效预防、控制所作阿尔茨海默病在各个社区奔走、调查和记录。

科研常青

1965年,张振馨从上海第一医学院医疗系毕业。

1970年代,张振馨开始癫痫的诊断和治疗的研究,首先提出国产硝基安定和氯硝安定对癫痫的治疗作用; 1980年代中期,她致力于肝豆核变性和微量元素的研究,开创中国硫酸锌治疗肝豆核变性;1990年代以来,她重点研究、传授各种类型的老年期痴呆、帕金森病的早期诊断、治疗和预防的方法,为改变中国痴呆服务的三低现况(低知晓、低诊断、低治疗率)而努力。

进入2000年,本该到了退休的年纪的张振馨,却不愿意停下来。

永不停歇是医药世家带给她的理念,张振馨的父亲与爷爷一辈都是医生,丈夫为北京协和医院血液内科主任医师武永吉,而她的邮箱号开头使用也是丈夫的姓。简朴严谨,是人们对她的印象。

张振馨的办公室位于拥有近百年历史的协和医院老楼的一楼,不足十平米的空间,在有限的阳光和老式电灯照耀下,显得更加老旧狭窄。一打开门,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更多像是一个仓储室。一张个人办公桌占去了四分之一的空间,加上两个堆满旧书的书架,剩下的空间仅容得下两人并排走,获奖的奖状只能放置在书架上或订在墙上。

一个多小时的采访,她与记者在一张长沙发上侧身相对而坐,保持直挺姿势直到采访结束。采访期间,她会直接打断记者的提问,指出记者不标准的医疗用语。说起国内的专家抄袭她在国外发表的文章,她表示:“抄袭的太明显了,通过文章的数据一看就知道,作者所在的医院完全没技术水平能做此研究,气也没办法,有时甚至都不想让国内人知道自己发表了新的文章,因为发完后几天就会有中文版的抄袭文章,甚至此前有同事问我是不是引用了国内的文章。”

宣传常青

近几年,随着年纪的增长,张振馨参加的宣讲活动和媒体采访却开始多了起来。她发现,在科研迟迟无法突破时,让更多患者认识阿尔茨海默病的危害并尽早去诊断、干预才有价值,因为这是可以实现的。

为此,在70岁的年纪,张振馨开始了转型——从重科研到科研、宣传两头抓。

她清晰记得自己的许多患者因为护理不当从而对病人造成损伤甚至死亡。一名中期病人因为看护不当,冬天离家出走找不到回家的路,最后冻死在了海淀的街头;一名后期病人因为保姆的强行喂食名,导致患者发生肺部感染。说起这些,她语气充满遗憾的表示:“这些本都不应发生。”

为方便患者得到及时诊治而开展预约门诊,张振馨主导在协和医院成立记忆障碍和帕金森病研究中心。

从2013年起,她率领团队开始在北京、广州等地开展老年痴呆社区调研,此前她已领导进行了超4万多位老人的入户调查。她发现“国内的调查量表比较落后,很多时候就查一种,而且就查MMSE,根本不管用。很多次,其他医院的量表结果显示早期病人完全正常,最终耽搁了病人的早期诊断”。为此,她送团队去哈佛大学学习最新量表的使用,并与跟美国弗莱明翰医院合作,将最新量表引进到中国。后来在社区流调过程中发现十分有效,能够根据量表结果进行初步诊断。

因为初步诊断后需要做病理检查,而一整套病理检查做下来就需要3万多元,这是很多患者不可逾越的门槛。考虑到这方面原因,她累计免费给5000位老人做了整套早期诊断,为了支撑调研的进行,团队同时接了中美六个项目(基于此调研),同时还需要协和医院贴钱。

同时,她也在为科研人员的经费难题在奔走。

2000年初期,她便联合多位专家给国家写信,呼吁加大老年痴呆方面的科研投入。呼吁在2014年开始有了反馈,那一年,老年痴呆方面的科研经费开始陆续有并逐渐增多。现在,她还在“执拗”的反馈科研经费远远不够,一个项目常常只补贴几十万,最高的一个项目也就75万元。同时,有些项目的补贴经费也没办法使用,比如抽血检查补贴,根本用不着,但医生的外出调研费用却没有任何补贴。

在从医40多年的过程中,从上亿身家的高管到会八国语言的程序员,从肿瘤科医生到更多的普通人,各种阿尔茨海默病患者张振馨都遇到过,张振馨表示,“对于后期卧床的病人,即使他们已不会表达,但他们的动作和眼神里流露出的都是活下去的欲望。他们都有求于我,因此我不能放弃他们,我还得继续下去。”

结束手术出院后,她又将投身于新一轮的社区调研回访。

“国外的活动暂时不去,国内这两个活动也不去了,近期调研实在太忙,身体也不太好”,采访结束紧接着去做手术前检查时,助手插空走上前询问此后一个月的活动邀请是否去,她如是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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